我与一个巴黎流浪汉

　　在巴黎，如同许多西方城市一样，街头巷尾地铁车站常有许多流浪汉出没。他们有的卖艺有的乞讨，过着随心所欲自给自足的生活。地铁卖艺者多在停车间隙上车，演奏一两个车站，再到后面的车厢里“巡回演奏”。乐器主要是手风琴，手鼓，萨克斯风，黑管，以及一些南欧的民族乐器，甚至有用手拖车带一个小型音响上车的，打开录好的配乐用外接麦克风演唱。有次我坐6线地铁时，遇到一个南欧人唱了两手意大利文歌曲，旋律奔放洋洒，是我听过最好的地铁演唱。
　　也有一些专业院校的学生出来卖艺的。如凯旋门到协和广场那一段的1线地铁常有一个高自然音乐的乐队，每次我都隔着站台，搞不清他们到底用的什么乐器。不过那声音倒可以当得上“天籁之音”四个字。而最激动的一次经历是在chatelet中央市场大车站有过一群学生献艺一周，人少时弦乐四重奏，有时多到7，8个人一起演奏。提琴声沿着地道回响传到很远，十分难忘。
　　去年年初，我第一次去巴黎送个朋友回国，被复杂的地铁和快线搞得晕头转向，一个长的很像塞万提斯的流浪汉跑来给我们指路，最后还不放心，一直送我们到戴高乐机场。途中拿出萨克斯风狂吹，边吹边冲我挤眼睛。我不懂Jazz，不过感觉还不错，就给他照了张像。曲终，他坐到旁边猛侃，从中国的豆腐（这老兄还是素食主义者）到老庄哲学到藏传佛教，虽观点奇特却很有趣。此人声称会五种欧洲语言，要拿来和我换几句中文，不过我觉得他会的已经不少了，还认识几个汉字……
　　到了机场，靠他的法语很快就找到了登机口。由于飞机已经起飞了，他又去和工作人员唇枪舌剑，最终分文不加的送那位女生上了一小时后的飞机。事情办完了，他提议去cafe喝茶，我想想也真该请他喝茶，谁知到了柜台他老人家居然掏出那一袋子硬币哗哗地摇了两下说“你没工作，我请你”，真是哭笑不得。
　　这位仁兄听我说现在中国的cafe和bar很火爆，就想到三里屯去混饭吃（：？）于是找我要我家里的地址，我心说你老兄这个打扮去投奔我，我老妈不给你吓死……他见我犹豫，以为我怀疑他的“艺术水平”，伸手到口袋里摸出一个MD来（居然比我的还高档），让我听“他的乐队”（法语里很难区别你所属的xx或你拥有的xx，如大家都会说“我的银行”，“我的城市”之类，倒没有吹牛的意思），以前出的唱片。
　　反正下午也没事可干，就答应让他领我转转。于是从凯旋门顺着香榭丽舍一路逛下去，半路上他听说我会功夫还差点把警察招来。最后分手时他又在口袋里摸了一阵，变出一台NOKIA手机来，留了个电话给我，说明天下午有空出来继续逛……他说：“下午两点以前不要找我，我很忙，要工作”。
　　　　　　　　　　　　　　　　　
　　至此我的“流浪汉”的概念完全被颠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