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法国人养狗

　　在法国你就得忍受狗屎，忍受走在人行道上不小心就踩一脚的懊恼，还有散步时突然从栅门后腾跳而起、一番怒吼的惊吓。
　　　　　　　　　　　　　　　　　
　　因为念大学时有一次效外野炊，一个人跑去农家找厕所，被突然冲出来的两条狗趴在腿上一阵猛咬——从此见狗心惊。
　　　　　　　　　　　　　　　　　
　　法国狗之多，凡人到之处皆有狗：大人抱着、小孩牵着，可爱的、丑陋的，温顺的、凶恶的，来来往往的私家车内昂昂然立着，主人进屋办事，它就蹲在门外乖乖等着。
　　　　　　　　　　　　　　　　　
　　98年第一次到法国，在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上，我亲眼见一位中年妇女牵着狗优雅地走，狗突然停下，在光溜溜的大道中间，从容拉了一堆屎，冒着热气摆在锦衣华裳的人流面前。
　　　　　　　　　　　　　　　　　
　　也有不喜欢狗的，我所住公寓的楼下邻居，赫赫然在门上贴出告示：Chien Mechant，意思是“讨厌狗”，暗示来访者不必试图牵狗做客。
　　　　　　　　　　　　　　　　　
　　据说这些宠物狗不咬人，在没有子女或子女长大成人的家庭，主人把它们视作自己的孩子宠着爱着。狗还是孤寡老人忠实的伙伴，陪伴他们度过清冷的每一天。
　　　　　　　　　　　　　　　　　
　　在法国的任何一处超市，无论规模大小，都有专门的狗食品卖：谷类、香肠、饮料、糖果等等，堂而皇之和人的食品摆放在一起，甚至因此有初来乍到、对外文一窃不通的同事闹了笑话：买回大根大根的狗香肠，还着实为着它的便宜和实惠沾沾自喜。
　　　　　　　　　　　　　　　　　
　　有的法国人爱狗之深，甚至超过了对待自己的伴侣，就有一位男士公然在一份小报上宣称：他受够了时刻权衡对妻子和狗的感情的折磨，妻子和狗争风吃醋已到了令他忍无可忍的地步，他决心割舍其一，希望有对其中任何一方感兴趣的男士与他联系。结果无一例外，所有打来的电话都表现出与他探讨这只狗的起居习惯、性情爱好的热情，而对其年轻貌美的妻子无人问津。
　　　　　　　　　　　　　　　　　
　　且不论这则笑话可信与否，但多少反映了人们对狗的喜爱程度。记得和一位移居法国的加拿大人一起吃饭，店家上来一盘狗肉，他诙谐地向我描述了狗在中国和法国所受到的截然不同的喜剧性待遇：“In France it is besides the table while in China it is on the table”，意思是：在法国与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狗，在中国则成了盘中餐。
　　　　　　　　　　　　　　　　　
　　除了那些乖巧可人的小狗之外，不少法国人还豢养体格较大、外貌凶险的狗，它们一般被关在院墙或栅栏内，见人经过就拼命吼，同事笑称它们是因为太孤独，想借此引起人的注意。也有跑在外面的：不拴绳子，也不见通常跟在后面的主人，只有颈圈晃来晃去。有女同事早上等班车，比其他人早到几步，就有这样的大狗不知从哪儿忽然钻出来，绕着她的裤腿嗅来嗅去，把这位向来以坚定沉稳著称的女同事吓得孩子般哇哇大哭。
　　　　　　　　　　　　　　　　　
　　甚至有一天傍晚散步，远远见一家栅栏内，耸然矗立着一只硕大黑熊，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几个小孩子在它旁边嬉戏，它听到“生人”的脚步声，马上警觉，威严地盯着我们，“别朝它看！”，朋友小声建议，我们心惊胆颤、蹑手蹑脚地逃离。后来在Lille街头又发现了这样的一只黄熊被人牵着慢吞吞地走，才恍然明白是狗。
　　　　　　　　　　　　　　　　　
　　心细的主人会给狗戴上嘴罩，不致于它发凶伤人。在巴黎圣母院附近曾见到法国警察牵着戴了嘴罩的大狗巡逻。还有一次在法国北部小城Valencienne火车站，晚上9点多钟从布鲁塞尔返回等人来接，同行中有位热心人找到车站值班的男士，希望能让我们进去坐一会儿。这位男士身边就卧着一只戴了嘴罩的大狗，听到有人进来就腾地一跃而起，主人嘟哝了几句，它又躺下去，但一直拿眼盯着我们，我们稍有动作，它就马上站起来。主人解释说是因为听惯了法语的狗不懂我们讲中国话才有这种表现，主人让它向我们问好“Bonjour”，狗马上起来，用戴了罩的嘴依次在人们腿上蹭两下。
　　　　　　　　　　　　　　　　　
　　狗被人长久关爱着，渐渐象人一样通了灵性。一天黄昏，同屋人大叫“快来看！”：窗后这户人家，静静院落里，绿草粉花，白色秋千上一对孩子荡来荡去，旁边一株花树下站着一只小白狗，它一动不动地瞅着树上的小鸟——这一幅人类与动物和美相处、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画面，让我们久久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