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欧手札之一

　　从前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在异国他乡辞旧岁、贺新年。此番出游由中新社组织，全团6男2女共8人，名曰“商务考察”，其实就是“公费旅游”。其实冬季去欧洲旅行并不理想，天上雨雪频繁，地上叶稀草黄，自然景观大受影响。半个月里，老天爷居然只恩赐了一个睛天，实在寡情薄义。短短14天，跑了8个国家18个城市，行程虽紧，但心情放松，每天都被各种新鲜事物刺激着，充实而愉悦。由于本属走马观花，记忆中便只有浮光略影，稍作整理记录，以备今后故地重温：巴黎的市区人口只有230万，跟上海、北京、广州、重庆相比仅算小巫，但每日客流量高达1300万人次，不愧是欧洲中心、“世界花都”。从戴高乐国际机场进市区，一路车流滚滚，浩浩荡荡，25公里的行程竟耗去两个多小时。
　　巴黎的精华集中在塞纳河两岸：凡尔塞宫、艾菲尔铁塔、协和广场、卢浮宫、巴黎圣母院、巴士底狱、凯旋门……所有这些名扬天下的胜迹，就这么沿河铺展开去，或辉煌、或惨烈、或灿烂、或忧伤，向人展示着巴黎不同时代的历史文化遗痕。然而，在塞纳河日夜不息的急流里，在大都市五彩斑阑的夜色中，所有这些又被揉和在一起，融进了迷离的灯火和粼粼的波光，构成了一种浪漫的城市风情。
　　巴黎的浪漫源自它的艺术气质。历经革命而能始终保持对文化艺术无可名状的敬重，是巴黎最具魅力的个性之一。从文艺复兴发端，到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其艺术运行轨迹是如此清晰。拿破仑一世的胜利，曾使全欧洲的艺术精品汇聚巴黎。卢浮宫、凡尔赛宫的建立，更使巴黎具备了“艺术之都”的形象标志。在卢浮宫这样的顶级艺术殿堂里，参观者可以与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菲尔、提香、乔托、鲁本斯、伦勃朗、大卫、热里柯、德拉克洛瓦这样的顶级大师相遇，可以向维纳斯、胜利女神、蒙娜丽莎、被缚的奴隶这样的顶级作品膜拜。走在巨大的画廊内，当那些从前只在画册中欣赏过的绝世佳作真真切切地涌入眼帘时，我竟感到手足无措，难以消受。确实，在卢浮宫巨大的殿堂内，充满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好象正暗示人们：什么才是灵魂的不朽、人性的伟大、艺术的永恒。在这种力量面前，如我们这种匆匆过客，也许仅能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震惊与战栗，以致心存敬畏，茫然若失。
　　在法国，建筑学无可争议地归属于艺术学院，谁也没想到要把它划入工科。巴黎的建筑极具观赏性：哥特式建筑的挺拔雄伟、罗马式建筑的庄重典雅、巴洛克式建筑的豪华灵动、罗可可式建筑的轻快柔美……，风格迥异却又融为一体，体现了海纳百川、博采众长的气度。在巴黎，雕塑成为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位同行者由衷感叹道：“这巴黎简直就是雕出来的嘛”。从古朴的方尖碑，到刚劲的荣誉柱，从环绕门窗的花边，到竖立屋顶的圣像，随时随地都会让人驻足凝望。沿繁华的香榭丽大街漫步，走到尽头的坡顶便是“雕出来的”凯旋门。伫立门下，欣赏一阵上面的著名浮雕《马塞曲》，再环顾一番从脚底四散开去的大马路，居高临下，好风送爽，不由豪情万丈，似乎体会到了路易十四、拿破仑们睥睨天下的气概。塞纳河上的亚历山大三世桥十分惹眼，也是游人必到之处，但我始终不喜欢，因为它的雕饰实在奢侈得过份了，好象暴发户给五根手指都套上了金戒指。
　　在城市浓郁的艺术氛围里，巴黎的日常生活也处处体现出浪漫的基调：路旁林立的酒巴、咖啡馆里，总是烛光朦胧，宾客满座。隔着落地橱窗，望进去看出来都是风景；行车路中，并行车道上的陌生人会冲你亲切地招手微笑；拥挤的人行道上，常有情侣在忘情地拥吻，路人都会主动绕过，避免打扰；艾菲尔铁塔下有几个乞丐，带着金面具，裹着金斗蓬，打扮成埃及法老的遗像，而且能长时间保持静止状态，谁能说这不是一种行为艺术呢？最难忘的是在LIDO夜总会（与“红磨坊”齐名），就着香槟看艳舞，那美仑美奂的舞台、炫人耳目的灯光、精致华丽的服饰以及身体半裸、艳若妖姬的演员，合成出一种摄人心魄的表演效果，让人为之深深沉醉。由于巴黎的浪漫使它的时装、化妆品等从来都引领时尚，这里自然也就成了女人们向往的购物天堂。从一开始，同行的女士就吵着要到最著名的“老佛爷”商场去“浪漫”一把，进去一看，乖乖隆哩咚，贵得没谱了！Q小姐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只塑料发卡，花去1.5欧元，折合人民币近13元，在国内地摊上，这玩艺13块能买一堆。出商场后，仔细看包装，上面清楚地标着：“made in china”，实在“浪漫”得可以。
　　巴黎的香水世界驰名，被誉为“梦幻工业”，而巴黎的城市风情，也如同一位浓妆贵妇，美艳、高雅、多情，浑身飘散着香水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