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鸿图来说,选择到德国留学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在他本科就读的同济大学,因为历史上与德国渊源关系,毕业时想留学的人几乎有一半会把目的地投向这个国家。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和学校提供的许多便利条件下,大四那年,本科读的是建筑工程专业的周鸿图也报读了学校几个德语培训机构的业余强化德语课程,他也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虽然他所读的专业在国内的工作机会很多,收入也颇丰。大四除了做毕业论文,同时还选择德国学校,办理留学手续。他报读的是著名的慕尼黑工业大学。
2001年9月,在毕业离校两个月后,周鸿图首先来到了德国黑森州的达姆斯塔特工业大学。按计划,他事先办好了延期入学手续,将在这里学习一个学期德语后再转入慕尼黑工业大学攻读。不巧的是,达姆斯塔特工大的语言班报名数有限,没法入读,他只好转到了另一个城市科特布斯,在科特布斯工业大学学习德语。直到2002年4月,才正式到了慕尼黑工业大学就读。慕尼黑是一个有代表性的德国工业城市,也是德国南方最大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而慕尼黑工业大学在全球范围的名气也不小,尤其是工科排名非常靠前。周鸿图入读的是建筑工程专业。
语言是每个留学生必须过的第一关。刚去德国时,周鸿图的德语并不怎么样,只能结结巴巴地表达出来,有时需要想半天才能说出来。经过半年在语言班的学习和与德国学生、老师的交流,他的德语水平突飞猛进,至少看书和应付考试是完全没问题了。不过,周鸿图也坦率地说:“对于工科学生,相对来说,语言的学习确实会较慢,特别是口头表达。所以在参加一些课堂讨论时,中国学生往往都插不上话,在表达观点时会有不小的障碍。”
而在异国他乡求学,特别是自费留学,如何生存则是最大的难关。好在那时留学德国最大的好处就是学费便宜,只要几十欧元作为注册费用即可,最大的开支是生活费和房租费。所以,对几乎所有自费留学德国的学生来说,课余打工往往必不可少的功课。当然,一方面德国政府允许留学生每年90天的合法打工,特别是利用假期来打工,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德国的大学假期都很长,每学期有差不多三个月的假期,每个月打工一般都能挣到1000至1500欧元,而包括房租在内的生活费一年下来也就5000欧元左右,只要打工满三个月就基本能挣够这笔生活费。跟其他中国学生一样,周鸿图也不例外地选择了假期打工。他去的是留学生打工最集中的城市——斯图加特——几乎80%的中国留学生都到过这里寻找打工机会。这是因为斯图加特工厂云集,既有像奔驰、保时捷这样的知名大公司,也有一些中小型的印刷厂、装配厂等等,打工机会较多。中国留学生在工厂里从事的,一般都是那种流水线上的活,不需要任何的技术,只要按规定装配即可。不过,随着语言上掌握程度的提高和对德国社会的了解,周鸿图后来也脱离了流水生产线,先后得到了在西门子公司办公室和学校教研室里整理文件的工作。
周鸿图就读的慕尼黑工业大学坐落于德国南部巴伐利亚(拜恩)州首府慕尼黑,是德国最古老的工业大学之一,有学生2万人,其中中国留学生近800人,加上慕尼黑其他学校的中国留学生有近2000人。由于有这样一个留学生群体的存在,一些中文网站、BBS也就应运而生了。
其实这也是很自然的过程,任何国家的人到了异国他乡,都会倾向于和有相同文化背景、相同语言的人在一起,中国人更是习惯于此。所以这些中国留学生也比较喜欢扎堆儿,凭借这些网站、BBS相互沟通、交流信息,或者一起租房居住和外出旅行,也喜欢到中文论坛上聊天灌水,于是,在当地的华人小圈子里,这些中文网站、BBS也就变得热闹非凡了。周鸿图自己最初租的房子,就是通过BBS找到的。
最初,周鸿图并没有想到创业,而是作为版主之一参与了一个BBS论坛的管理。久而久之,他就想,何不把这个论坛作为中国留学生交流信息的平台,把它经营起来呢!跟另外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商量后,大家一拍即合,说做就做,于是正式在2002年10月把论坛办成了网站,名为:开元网 www.kaiyuan.de 。不过,开元网创建之初其实也还是一个形式较简单的论坛,注册会员也比较少,经营状况并不理想。周鸿图与朋友们只是利用课余时间来维护着它,一方面要忙于繁重的课业,另一方面还得为了生活费而打工赚钱,此外还不得不投入金钱、精力和时间到开元网上。久而久之,另外几位一同创业的朋友都坚持不下去了,一个个地选择离开。到2003年10月,创业团队中已经只剩周鸿图自己一人了。面对如此境况,周鸿图没有气馁,而是仔细地分析市场状况,并与各类客户接触。终于,2003年12月,开元网接到第一笔商业广告业务——一所专门为中国人提供外语培训服务的语言学校投放的招生广告。在周鸿图的鼓动下,那所语言学校的负责人决定试着在开元网上投放一笔广告,为期一年,每月广告费为100欧元。这成为了开元网的一个转折点。渐渐地,开元网又陆续获得了另外一些广告业务。到了周鸿图2005年毕业时,网站每个月差不多已经有七、八百欧元的广告收入,这足够周鸿图每月的生活费了。
也是在2005年,周鸿图从慕尼黑工业大学毕业。跟其他留学生一样,他也曾经试着去找工作。但投了一些简历,结果却石沉大海。原因在于,这一年德国的整体就业形势不是很好,而且作为一个早已建设完善的国家,德国需要用到土木工程专业人才的地方很少。考虑良久,周鸿图决定:不如放弃找工作的念头,自己创业!2005年12月,他在德国慕尼黑正式注册公司,开始专心致志地经营自己的开元网。
虽然网站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和稳定的广告来源,但周鸿图觉得,毕竟广告的收入有限,因为会在中文论坛投放广告的就是一些将当地华人群体作为客户群的企业,在德国的华人企业很有限。因此他希望向其他商务领域拓展。很快,他发现,旅游行业是一个大有作为的领域。其实,早在2003年12月,当时实力并不强大的开元网就曾经组织过中国留学生在德国和全欧洲境内的旅游活动。如今开元网已经有了更多的注册会员,可以试着在旅游领域取得更大的发展了。
2006年4月,周鸿图在开元网上开设了旅游频道,正式涉足欧洲华人的旅游市场。他通过与旅行社合作,并通过自己网络平台来推广旅行社的旅游线路,然后从中按比例获得佣金。凭借网络的优势和大量的注册用户,周鸿图的开元网的旅游业务发展极快,那些传统旅行社得用10年才能达到的高度,他仅仅花了2年就达到了。此外,开元网还先后与各大有中欧航线的航空公司及德国铁路合作,开办了票务预订的业务,借助于网络便捷的在线预定优势,开元机票得到快速发展。现在,开元网已经成为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ATA)的会员单位,国际票务一级代理。
再后来,周鸿图想到,国内经济发展迅速,要说做旅游业,最大的客源不就是国内吗?他再一次把领域拓展到了国内:2008年,周鸿图回到国内,一路拜访旅行社,建立合作关系,并在北京成立了一家分公司。目前,开元网已成为德国欧洲地区中文信息量最大的社区交流平台之一,开元公司已有慕尼黑,法兰克福,北京,上海,厦门5个办公室。
如今在国内虽然创业者众,但创业的道路和成功几率,更多的却是曲折甚至挫折。那么,在国外创业又如何呢?回顾开元网这8年来走过的路,周鸿图说,其实,在国外创业是非常不容易的,甚至可以说比在国内创业还艰辛。在国外,自己就是“外国人”,因此首先要熟悉所在国家的语言、社会环境、法律法规,这部分知识如果没有掌握,也应该在短时间内进行恶补。周鸿图在德国留学,虽说对德语、德国的社会环境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对法律法规却不够熟悉,为了注册开元网,他就跑去借来有关书籍,把当地的有关法律规定研究得滚瓜烂熟。这才敢迈出创业的第一步。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因为在网站上未经授权使用一张地图而曾经被罚款5千欧元,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低!
其次,在国外创业,前期资金短缺也是一个很大的困难。在开元网创办之初,他和另外几位股东共拿出了2万5千欧元作为启动资金,而到了后来,其他股东相继退出,所以他只能租得起一间15平方米的办公室,雇两个兼职的学生来负责网络维护和内容的编辑。周鸿图强调说,面对这种情况,就必须找准方向,尽可能迎合用户的需求,努力实现扭亏为盈。周鸿图正是通过“论坛——广告——旅游”这样的跨越式发展,才解决了资金短缺的问题。
还有一个方面,就是如何获得签证,也是一件很费周折的事情。周鸿图说,毕业后,“如何说服德国政府让你重返德国,那也是需要有足够的理由的。”公司成立之初,没有足够营业额,德国政府是不会给法人签证或者工作签证的。最初,周鸿图也只能通过申请再读一个学位,来给自己一个再留下来三年的理由,之后公司步入正轨了,才顺利拿到工作签证。
周鸿图说,如果当初不是看到网站开始有了收入,也许自己很难坚持下来,但已经走上了一条异国他乡的创业之路,自己就一定会让它走得更顺、更成功!